那一年的毕业舞会

我正坐在怡保 YMCA 的里头，那是一个挤满了人的会堂。时间是下午八点钟，周遭摆满了圆桌和椅子任人坐着闲聊。这就是所谓的 Prom Night 吗？这是学校里的一班中六同学自己主办的毕业舞会，全场约有百个人出席。奇怪的是我所认识的书呆子，阿民，以及其他一些朋友都没出席。看来这舞会只是邀请那些曾经读过英校的学生出席而已。。毕竟国民型中学都不流行举办这种西洋化的毕业舞会，导致后来升上中六的国民中学生都鲜少和来自英校的学生交流。我会被诗美邀请前来也是她华裔朋友介绍的。


所有出席的同学们都打扮得成熟多了，花枝招展似的。迷你裙，肩带衫，长身裙，看得眼花缭乱。大部分都是双双对对的，也有几个单身男子在刻意搞笑博女生欢心。其实我也不太习惯出席这种人多的场面，搞得我有点忐忑不安的。

"Hello everyone!! We are.... Zen Band from Perak!!! We are going to rock you all!! Make some NOISSEEE!!!!" 
台上的打 band 乐对透过麦克风对所有人呐喊，随后而来的是嘶吼的男音和振动全身的音乐，导致我想和诗美说话都得大喊才能听得见。会堂的灯光暗了下来，全场幽暗而烦躁。。可台下的情侣们却享受那有点走音的 Band 队不亦乐乎。在这幽暗带晕黄的灯光下我看着诗美的脸孔，在这环境下我们还得各自彼此肤色的分别吗？难道这世界就不能把阳光调暗些，让我们看不见彼此的种族差异吗？然而诗美只是依然灿烂地笑着，我并没有把心中话讲出来。

鼓动的音乐强奏和脑海那翻滚波动的思路正互相交错着。
我的手心正在冒汗着，周围的情侣却搂搂抱抱的。毕竟这是我的初恋，还是异族恋呢。。我们一起走上街道时都不得牵手，就怕有那一天会被熟人看见就大祸临头了。然而诗美却一直这样包容着这样的我，我的任性和自私，她却以体谅和微笑来回报。就这样接受着不完美的我。

吃着西餐也感觉不自然的，就这么一张圆桌子任由我们和几个陌生人并肩而坐。诗美却不以为然地吃着西餐。。喝了一口水后她就呸掉 “这饮料怎么味道怪怪的？” 我就拿了另一杯饮料给诗美喝。也不晓得是不是拿错了其他人的饮料，毕竟刚才我们出去外面和诗美朋友们闲聊几句回来后就看见全部西餐和饮料好好的摆着桌上了。

正当我要吃完最后一口鸡扒时，诗美拉着我的手站起了。我差点跌倒了的随着她走去会堂的中心。。“怎么啦？”

“来跳支舞啊，他们要演奏目前最红的歌曲了！ The Reason ！！”
瞥见我的印度男性朋友笑嘻嘻的在我身旁牵着女友的手，蛮多的情侣都踏上了舞坛。天啊。。一生人当中第一次和女性跳舞，途中我一直不小心踏到诗美的脚板和碰撞其他人。男歌手卖力地唱着这首歌：

I'm not a perfect person
There's many things I wish I didn't do
But I continue learning
I never meant to do those things to you
And so I have to say before I go
That I just want you to know

I've found a reason for me
To change who I used to be
A reason to start over new
and the reason is you

I'm sorry that I hurt you
It's something I must live with everyday
And all the pain I put you through
I wish that I could take it all away
And be the one who catches all your tears
Thats why I need you to hear

灯光昏暗里头的我正努力配搭着诗美的脚步和音乐节奏。
说好明年要分手的对吧？为什么我还要流眼泪。
说好我们没有好结局的对吧？ 为什么我们还要不知羞耻像其他情侣一般的跳着双人舞。
说好了我会潇洒离去吧？为什么你还悄悄地跟随着我的脚印。

I've found a reason to show
A side of me you didn't know
A reason for all that I do
And the reason is you

或许我选择走下去的 reason，就正是为了可以和你继续在一起。

“好啦好啦！歌都弹完了，你跳舞跳成这样子丢脸死人了。你看你的朋友 Raju 都还比你好！”
Raju 正扭扭捏捏着身体和女友一起跳着舞，一付忘我陶醉似的模样。



那一年的 YMCA 会堂中，遗下一段没人察觉的小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