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喻系列 - 什么时候，已忘了亲亲母亲

我一直都在网络世界默默耕耘，写了好多文章。多到大部分文章都忘掉了它的内容。有一些文章我难以释怀，写完了仍然逗留在心中良久。这个 2008年所写的 “什么时候，已忘了亲亲母亲”就是其中一个。

每一次的与母亲会面，这一幕就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上映。我甚至可以记得这文章里头的主角，颜色，感受。这就是文字的奥妙，有好多难以释怀的感觉透过文字间露出。

今天是我的生日，每一次的生日都和母亲节相当靠近。
每一次的生日都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原文发表于 2008 年： http://blog.roodo.com/darkcatlife/archives/7435877.html



什么时候，已忘了亲亲母亲

" 你应该也要回回家，见见你的父母啊。他们始终都是你的父母，总得要探访他们。。每月给他们点钱。然后你出门时要亲亲你妈妈的手背或者脸颊啊。别就这么因为工作地点远了些就远离你的父母。。" 马来同事对我说。

"亲亲她的手背？搞不好我妈妈会问我是不是发神经呢。。"我回应说。毕竟华人都不会像马来人亲亲手背之类的礼仪，要我这么做反而觉得怪怪的。

同事只是笑笑带过，而我却开始暗自自问：上一次我亲亲自己的母亲，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脑海泛起阵阵灰黄的涟漪，我的身高已经缩短成半身高。
回忆回到了当年三年级的我，身边的朋友都会问道："你的妈妈有买小叮噹卡带给你吗？"

转眼间，我的手被妈妈牵走于巴刹中。。巴刹中的小贩都正努力叫卖中。走着走着，我拖着妈妈走向卡带档子那里。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剧情的卡带，我则把目光停留 在小叮噹卡通片那里。我向妈妈嚷着说要买个叮噹卡带，妈妈微笑着说："只要你努力读书，我就买多几个小叮噹卡带给你。"随后她从钱包掏出些钱买下了一个卡 带。

当晚，临睡前妈妈躺在床上对我说：" 来亲亲一下。"
我什么都没说就立刻亲一下妈妈的脸颊。。

我想，那是我的最后一次亲亲母亲吧。
随后，我就开始学习独立。每当妈妈想牵我的手时，我总是甩开手走掉。我不想当一辈子的小孩，我要赶快长大。直至后来的后来，我上了中学后。。我开始追求自由。

所谓的自由，也不过是要与朋友搭巴士逛街的自由
和朋友们一起玩电脑游戏的自由
跑去朋友家那里过夜玩乐的自由
反正只要没有妈妈来对我罗嗦和管制，我就认为那是自由

直至我上了中六，无论我做什么事都和家庭有了严重分歧
我开始对家庭成员感到冷漠，开始享受没有呆在家的日子

直至多年后的今天，我踏足于社会时。
身边的同事都会对我问道："你的父母还健在吗？"
这是一道什么样的问候我都不晓得，反正，他们都已是三十多岁的人。
可能这些问题对于他们的年龄都毫无顾忌吧，而我都只是说仍然健在。

他们的问题却让我察觉到了妈妈的面貌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精神奕奕了
岁月就像是一股强烈的瀑布，冲擦着每个人的面貌。
强逼性的磨损每个人的脸孔，慢慢地抹出一丝丝的皱纹。

我已经多少年没有轻抱自己的母亲了，多久没有亲亲妈妈的脸颊了
也不晓得多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地聊天了，似乎一切都已不太重要了
直至马来同事劝告我出门前向妈妈亲亲手背
才猛然觉醒，我从来都没有讨好和顾及妈妈的感受

随后，每一次我出门前都会向妈妈说声："妈，我出门了。"
我偷瞄妈妈那已有一些老人斑的手背
偷瞄一下妈妈那已有一点皱纹的脸颊
仍然鼓不起勇气上前去亲亲一下妈妈

我也不晓得这是华人社会的思想问题
还是个人的面子和缺乏特殊礼貌的事
全身仿佛告诉我，你不用做马来家庭常做的礼仪，不觉得怪怪的吗？

只是，我仍然希望当我贸贸然走上前去亲一下妈妈的脸颊或者手背时
我希望她不会把我当作是马来人来看待我，也别以为我发神经



妈，那只不过是我小时候常对您做的事。